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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我正在写学习总结呢！”11月30日下午4时多，当长阳县非遗中心主任张颖辉迈进刘为芬的院门，这位74岁的农家婆婆放下手中的纸笔，乐呵呵地迎上前。一周前，刘为芬到宜昌三峡大学参加研修班。这可是国家第一个民间文学传承人群研修班。小学因病辍学后，刘为芬再也没有进过学堂。这次，她和来自全省各地的10多位民间文学传承人，一起交流，一起上课，“很有收获。”
刘为芬家住都镇湾镇十五溪村。23年前，《湖北日报》一则《土家山寨故事王》报道了“土家女故事大王”孙家香的故事，也让“都镇湾故事”进入大众视野。这个村寨，4位老人能讲400多则故事，23人能讲200多则故事，全村寨故事能手有700余人。2008年，都镇湾故事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时间流逝，都镇湾的故事能手渐入老龄，97岁的孙家香两年前病逝。拥有6位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的长阳，仅刘为芬健在。故事如何传承？早在几年前，长阳开始探索。
从“听故事”到“讲故事”
校园里培养故事王
“从前有三弟兄，老大和老二就蛮勤快，屋子里啊就搞得蛮好蛮好，那是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但是那个老三呢？就懒得不得了……”庄溪小学四年级的肖尧在湖北日报全媒记者面前大大方方讲了一段《好吃包》，惟妙惟肖，才9岁的她举手投足很有戏剧感。六年级的刘冉和习善宇，也是讲故事的好手，随口就来，几乎不打梗。
这几个小姑娘讲的都是校本教材的故事，她们会讲故事也并非特例。庄溪小学有700多名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不同的故事教材供学习，每周至少两节课讲故事。校长白华锋介绍，5年前，学校开始聘请都镇湾故事传承人进校授课，每年6月1日举办民间故事节：师生与民间艺人一起讲故事，展出故事展板、故事书法、故事绘画，并演出一台故事节目。“孩子们发挥聪明才智，将民间流传的都镇湾故事编排成故事剧和故事小品。通过对故事的学习，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和写作能力也得到很大提高。”
不可否认，随着社会变迁和现代化生活方式推进，以前讲故事所依托的集体劳动环境逐渐消失。讲故事、听故事的人越来越少，会讲故事的人年龄越来越大，故事传承面临巨大冲击。长阳文体新广局局长李靖说，做好口述文学民间故事的传承与保护工作，一是进一步加大收集整理工作的力度，趁这些故事讲述者还能讲述故事，实施抢救性记录工作；其二，校园是一个比较理想的传承地，从小培养孩子讲故事的兴趣，更要请进来、走出去，使孩子成为故事的传播者。
从“不敢讲”到“要求讲”
擂台赛发掘新传人
走在十五溪村，处处都有“故事”元素：朴实生动的故事墙，明亮宽敞的故事讲堂，路边坐着掰菜的妇女和老人，张口就能说两段。半个月前，都镇湾首届农民丰收节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故事擂台赛在该村文化广场举办。当天，18名乡亲上台开讲土家故事，刘为芬、刘泽刚、刘宗秀、谢邦忠等非遗传承人坐在台下当评委。
台上的故事讲得丰富，带有浓郁地方特色和民族色彩：有两口子打官司的、有两亲家和好的，有古代长工与员外的、也有城镇化背景下敬老爱老的故事……“冠军张廷杰可是我聊天聊来的。”刘为芬打趣道。原来，她在镇信用社办事时偶遇张廷杰，一聊天，得知他和孙家香婆婆一个村，就问他“讲不讲故事”。“我一听他讲得还蛮好，赶紧把联系方式存在手机上，擂台赛就请他来参加。”
刘为芬说，她和伙伴们建了个“讲日日白微信群”，平时也留心寻找爱讲故事的人。“这次擂台赛不管大家讲的怎么样，都有奖，这就是鼓励大家讲下去。擂台赛之后，就有人问我‘下次我上去讲行不行’，以前他们可是不敢上台的。”刘为芬爽朗地笑起来。她经历过儿时辍学、病痛缠身、中年丧子的苦痛，是故事让她精神焕发，坚持到现在。“传承不能只在一个圈子里，我就是担心没有人，传承不下去，感觉时间不够用，不能停步。”
2013年以来，刘为芬、谢邦忠等故事传承人，利用重阳节、生日等时间举办家庭故事会，把大家请到家里，不收礼，一起讲故事、听故事。目前，“十五溪家庭故事会”已举办三届。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就有300多人。
栽秧割谷扎稻草处处故事灵动，讲古粉今说笑话个个性情本真。刘为芬和伙伴们，张颖辉、白华锋和同事们，相关政府的各级单位，将都镇湾故事、长阳故事，从口述传到书本，从书本刻进脑海，正为留下“荆楚记忆”和鲜活的非遗文化“不停步”。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方琳 通讯员 杜强
（载2018年12月5日《湖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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