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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晶晶一．问盟意识 幻想故事The Wondertale是民间故事The Tale中 摘要 的主要类型之一 ，是一种幻想性因素较强的民间故事。在国 际民俗学界，幻想故事又被称为。魔法故事”、“神奇故事”、“民 本文通过比较民间幻想故事《阿拉丁和神 间童话”、“神话故事”等。作为一种口头语言创作，幻想故事 灯》与动画片《阿拉丁》两种文类，借助 文体学的理论和方法，从素材选择、表现 的传承主要依赖口头语言。虽然，幻想故事也可以用书面文字 方式、结构特征三个方面，细致分析基于 的形式记录下来，但文字形式并不是必须的传播媒介，它只是 同一“故事”的不同“本文”的文体特征， 起“辅助性作用的第二义的方式”2J。毫无疑问，书面语言对 这为全面认识动画电影的艺术特征提供了 于民间故事的传播同样具有不可小觑的作用例。然而，对于民 一种可资借鉴的研究视角。 间文艺学家而言，在民间文学的传承过程中，强调“口头语言” 与“书面语言”之间的差异是极其重要的，因为“这些区别既 关键词 涉及到文学创作的过程，又涉及到所创作的艺术作品的结构， 幻想故事动画电影 文体学本文 也涉及到对这些作品的审美知觉的性质，以及这些作品在人类 文类 文化生活中的交际作用 叙事学家米克 巴尔用欧洲民间故事“拇指汤姆”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现象，他说，“在欧洲，人人都熟知‘拇指汤姆’的故 事，然而，并非每个人都是借助同一本文Text阅读这个故 事Story的。这里有不同的版本，换句话说，有各种不同的本 文，其中讲述的是同一个故事。在一系列不同的本文中有一些 值得引起注意的差别。有些本文被认为是文学的，而有些则不是： 有的可给儿童朗读，而有的却很难。显然，叙述本文彼此相异， 即便讲述的故事相同。因而，脱离开故事考察本文是有益处的”15J。 在世界民间文艺学界，关于同一“故事”的不同“本文” 模式 的研究成果辉煌，但是，他们仅仅强调了。口头语言”与。书 万方数据 面语言”在传播民间故事方面的差异，却忽略了另最主要的步骤之一。 一种现代传播媒介一“图像语言”——的存在及 但是，一个明显的差异是，在图像本文中既存 其影响。当民间故事，尤其是民间幻想故事被以“图 在着人物角色合并的现象，也存在着角色多样化的 像本文”的方式广泛传播时，一个显在的问题摆在 现象。在文字本文中，仅有魔戒与神灯两种魔物， 了我们面前：图像本文与口头和书面本文比较起来， 可是在电影中，除了魔毯与神灯，还有三个主要人 在传承民间故事的方式上有哪些独特的。文体”特 物的助手，即阿布、艾格与乐雅。然而，我们最好 不要把它们看作是独立人物角色，而要把它们看作是阿拉丁、茉莉公主与贾方三个人物性格的另一侧 =，文字与图像：《阿拉丁和神灯》嗍 面。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类的人格由三个部分 组成，即4 大致相当于欲望和冲动的‘本我’；可以 一素材的选择 等同于内疚、良心和道德感的‘超我’：试图调和 从素材层面来看，幻想故事的选择范围是非常 超我和本我并以监测现实世界和保证生存为己任的 阔的，麦克斯 吕蒂称民间童话为。含世界性”‘自我”l，1。在电影中这些动物助手分别呈现为人 的文学，说的就是其素材的丰富性。 物角色性格的不同侧面，使得幻想故事特有的“平 首先，从故事人物的选择上来看，童话故事主 面性”叙事规则被打破。人物与他们的动物助手之 集中在同辈群体或上下两辈人当中。。家庭”赋间的戏剧性矛盾冲突或默契协作，既塑造了人物“立 予叙事本文以一种易于把握的情节发展线条，又使 体性”的性格特征，又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得作为 体裁的幻想故事获得明确而固定的形态；在 就人物的称谓来看，两类本文都采用了一种普 文字本文中，无论阿拉丁还是巴德露 菩德公主， 遍性较大的、不受时代限制的称谓。比如国王、公主、 都是被置身于家庭背景当中来加以叙述的。在。家 宰相等。而且，叙述者似乎总是喜欢把故事人物视 庭”这一背景当中，青年人总是主动阿拉丁或 为一种脱离特定时空的存在，既不交待其纵向的血 被动巴德露菩德公主地离开长辈走向成年。 缘关系，也不说明其横向的地缘关系，他们都是一 他们为幻想故事的情节发展赋予一种能动性，而老 些自由的个体，在“故事”中自由地展开活动。 人又为幻想故事提供一种稳定性。但是，在图像其次，就物象而言，幻想故事中大体包括两类： 本文中，“家庭”这一背景因素被淡化到极限，只 一类是魔物，一类是一般物象。所有物象大都是具 有茉莉公主的父亲兼国王承担着这一家庭成员的角 有明确轮廓的物体，而且具有浓厚的日常生活气息。 色功能事实上，作为国王的角色功能占有更大比 这些扎根于日常生活的物象与魔物，使得超现实的 重，人物数量与人物关系显然简略了许多，不过 幻想与日常现实生活联系在了一起恻。无论是文字 人物形象却更加集中紧凑，矛盾冲突也更加集中激 本文中的魔戒与神灯，还是图像本文中的魔毯、神 烈。在阿拉丁、茉莉公主被赋予了更大的主动性的 灯，它们与听众或观众之间不存在太大的认知距离， 同时，文字本文所描述的传统民族文化也被全面整 要让它们成为魔物并使人信以为真，需要经过一种 容，“家庭”功能的下降与“个人”能动性的上升， “陌生化”的处理：比如通过使用者的定义。在文字 是迪斯尼动画电影把东方传统的幻想故事美国化的 本文中魔法师告诉阿拉丁。戒指可以祛邪化险，保 文字本文与图像本文中的故事人物本文类型 主人公 家庭成员 社会群体 魔物助手 阿拉丁 穆斯塔发，母亲 非洲大法师及其弟弟。犹太商人， 魔戒； 文字本文 银匠铺老板，宰相，宰相之子，圣 国王，王后人法玛蒂 图像本文阿里王子 莱莉公主 国王 卫队成员，摊贩 飞毯，神灯 万方数据 佑平安川引，一个日常用品就会变为一个神奇的魔物；对比视为重复的变奏。 又比如描述其神秘的色泽与 光彩的与众不同。在图 在幻想故事中，重复可以表现在不同层面，比 像本文中神灯与魔毯通过另类的质感、原料、颜色、 如词汇、句子、段落、主题等方面。重复的表现手 功能等特质获得某种非日常的性格。这些具有普遍 法给作为“听的文学”的幻想故事带来了“口头叙 价值的物象，与那些具有普遍性称谓的人物一起， 述的魅力”，既方便了听众的记忆，也展现了独特 共同创造了幻想故事普遍性的特征。 的艺术效果。在《阿拉丁和神灯》的文字本文中可 此外，幻想故事还具有偏好固体物的倾向，幻 以发现如表2 所呈现的一些重复的叙述内容。 故事的讲述者们总是倾向于将非金属物象或非矿从表格所罗列的重复性叙述现象来看，句子内 物物象变成金属或矿物”驯。“金属化”与“矿物化” 部的名词、动词或形容词的重复已经不再是最显在 意味着对事物固定化，具有特殊的文体功能，这是 的重复性表现方式，这恰恰是区别口头本文与文字 一种具有夸张作用的文体现象。而且，魔物总是在 本文最主要的根据之一到。在文字本文中，重复 主人公无意识的行动或动作中展示其魔力，在文字 主要体现在句子或段落的内部重复与外部重复两个 本文中，阿拉丁刚开始对于魔戒与神灯的魔力并不 层面。神灯精灵与魔戒精灵现形时所说的同样的 了解，只是在偶然的行为中获悉了这一机密；在电 话即是最明显的句子层面的重复。在段落层面上， 影中，阿拉丁获悉魔毯与神灯的魔力也是在无意识 内部重复最主要的表现方式是“三迭式E1+E2 的情况下。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在口头与文字本文 +E3， ”，指由一种或多种角色通过相同的行为 中，人物与魔物是相互独立的实体，只有在叙事过 而构成的事件的连续状态，由于最常见的重复次数 程中需要把二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生关系，因 是三次，因此民间文艺学家们称之为“三迭式”11 此它们之间并不会发生真实的感情或内在的联系。比如阿拉丁的三次劫难就是典型“三迭式”重复。 但是，在图像本文中，魔物被人性化、人情化了， 讲述人与听众在这种讲述技巧中获得某种游戏性快 甚至与人物合二为一。阿拉丁成为神灯精灵的解放 感，国外学者通常把这种现象称作。母题游戏””卅。 者，这一创造不仅改变了幻想故事的叙事内容、叙 段落的外部重复也存在着多种表现形式，比如把故 事方式与叙事方向，而且从根本上把图像本文美国 事中预言性、祈求性的内容在后来情节中加以重复 化了，“自由、民主、平等”的精神弥漫开来。在 叙述。国王提出非份的彩礼要求，阿丁的母亲转述 电影中神灯精灵不再是一个唯唯喏喏的仆人，而是 这一要求，阿拉丁向精灵吩咐这一要求，市民、国 一个幽默、乐观、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积极主动的 王及其部属观看这些彩礼的相关叙述就是段落外部 伙伴。阿拉丁与它之间不再是主人与奴仆的关系， 重复的典型例子。相反，回顾性的或追忆性的内容 而是一种平等的朋友关系，神灯提供的帮助不再是 又是对之前情节的重复，比如阿拉丁向母亲追述公 出于“命令”而是出于“同意”。显然，对“自由” 主的美丽等即是这一类型重复叙述的例证。 的鼓吹 也是迪斯尼动画电影对于传统民间幻想故事 一般而言，听众或者读者都倾向于把幻想故事 的一大创造，带有鲜明的美国文化色彩与现代民主 看作是冒险故事，对于情节的发展总是充满好奇， 气息。 急于了解故事的结局。因此，重复的表现手法似乎 有悖于听众或者读者的接受心理。然而，事实上， =表现手法 这恰好可以激发一种游戏性的快感，呈现一种音乐 幻想故事最重要的表现手法是。重复”与“对 性的节奏。当讲述人把重复性叙述插入幻想故事的 比”，“离开了重复，民间故事就无法获得它完整的 情节路径中时，这种叙述技巧客观上为听众提供了 形式” 1；麦克斯吕蒂认为，“重复的表现手法是 一种重遇已知事物的快乐或放松感。“人类生活在 童话故事酷爱极端性造型的形式意志的表露”、“如 对未知的好奇和对重逢已知事物的喜悦中”Il 5J。在 果没有对比，民间童话将失去其本质性特征”18J。 漫长的传承过程中，幻想故事不仅在内容上，还在 事实上，重复与对比并不是截然相对的，讲述人完 文体上塑造了这种满足人类根本需求的形式。不过， 全可以通过重复叙述达到对比的目的，因此吕蒂把 这只针对口头本文与文字本文，在图像本文中，重 万方数据 表2文字本文中的重复性叙述重复 非洲大法师打听阿拉丁的家世 阿拉丁向母亲转述 大法师拜访并再次叙述 第一次见阿拉丁玩 第二次见阿拉丁玩 花园里规劝阿拉丁 大法师许诺的穿着、店铺 第二天购买衣着、逛店铺 大法师预叙人洞细则 阿拉丁进洞后的发现 叙述开始时 关于大法师的伪装的叙述 关闭洞口后对于大法师身份的补叙 阿拉丁遭到大法师的陷害 阿拉丁逃归后给母亲的讲述 犹太 商人的十二次估价 精灵带来第一次食物 障二次食物 次食物偷窥菩德公主芳容 阿拉丁向母亲转述她的美丽 戒指精灵、神灯精灵以同样语言现身 阿拉丁的母亲多次去宫殿里提亲 精灵第一次搬婚床 瞻灵第二次搬婚床 宫殿里的婚庆仪式偃旗息鼓 阿拉丁的预谋国王对彩礼的要求 障亲对彩礼的转述 阿拉丁对彩礼的吩咐陋民、众官僚、国王所看到的运送彩礼的队伍 阿拉丁吩咐的宫殿样式 众人从外部看到的宫殿样式 众人从内部看到的宫殿样式 阿拉丁少年时的玩耍 阿拉丁第一外出行猎 阿拉丁第二次外出行猎 阿拉丁的第一次劫难 阿拉丁的第二次劫难 阿拉丁的第三次劫难 公主第一次好奇出售神灯 隆主第二次好奇邀请小法师 阿拉丁第一次偶 然使用魔戒从地洞里逃生 阿拉丁第二次偶然使用魔戒成功抵达非洲 文字本文中的对立性叙述对比 美丽的花园 最后一个花园 慈善的伯父 凶狠的法师 唯一可进入的阿拉丁 不可接近的大法师 神灯与果实 一切其它宝物 无知的阿拉丁 固执的大法师 大法师的毒计 阿拉丁的幸运 犹太商人 银匠铺老板 游手好闲的阿拉丁 安静整洁、爱好生意的阿拉丁王子般派头的阿拉丁 深受拥戴的阿拉丁 全城最穷的裁缝 国王 不愿面见国王的阿拉丁母亲 愿面见国王的阿拉丁母亲 次拜见睬一天的拜见 陬后期限日的面见 国王的许诺 两个月之后的食言 狡猾的大法师、小法师 无知的公主与宫女 大法师命令神灯精灵搬走宫殿 阿拉丁命令神灯精灵搬回宫殿 国王的盛怒与鲁莽 老百姓的爱戴 国王看到宫殿时的高兴 国王看不到宫殿时的愤怒 复的表现方法并不重要。 身份或命运的转逆是最为明显的对比。阿拉丁从一 对比更多地体现在内容方面，是幻想故事的本 个游手好闲的街头无赖转变为具有王子派头、深受 性特征所在。从 阿拉丁和神灯 的文字本文中，人民拥戴的国王，命运发生了根本性逆转。在这种 我们可以抽绎出如下一些对立性叙述内容： 极端性的叙述当中，幻想故事的讲述人创造了一种 首先，从人物或事物的内部对比来看，剧中人 戏剧性的艺术效果。此外，那些表面上不起眼的物 万方数据 名飞北DEIJ 京IDG 电FiLM 影AC 学ADE 院MY 象神灯却具有超常的魔力，表面上平常的举动拭面上体现为并立性 擦却具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等，都是遵循着民间幻 首先，任何事件的讲述都主要由空间与时间两 想故事对立法则这一叙述诗律的 个方面构成。在空间层面上，幻想故事消除了世界其次，从人物或事物的外部对比来看，各种物 的层次感，人界、动物界、神界相互融合为一，都 象或人物角色之间存在着广泛的对比现象。在所有 被日常化。人界与他界的接触不会给人类带来诸如 的对比关系当中，人物角色在社会地位、个人固有 恐惧、紧张、疑惑、敬畏等心理体验。无论在哪一 属性外貌、性格、能力之间的对比关系是最根 种本文类型中，分属世界不同层次的物象被置于同 本的对立关系。这种一一对应的质的对比关系主要 一世界当中来讲述。此外，在幻想故事中，地理距 体现为如下模式： 离原有的空间性被忽略掉了，主人公轻而易举就可 表4人物角色的对应性特征： 以跨越遥远的空间距离。在文字本文中，阿拉丁借 编号 聪明愚蠢 勤劳懒惰 上，强化了整个本文的“自由”的主题。在时间层 面上，幻想故事从来不会表现时间的连续性。人物 在《阿拉丁和神灯》的口头本文当中，ABCFl 对于时间的流逝与时间的停留都极“不敏感”，剧 与ABCF2 之间的对立是源于个人固有属性的对比， 中人基本上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衰老或改变形象。 这一对比导致了行为的对比和命运的对比；而 DEl 但是，在电影中，阿拉丁这一人物形象被塑造 DE2之间的对比属于人物社会地位、生活档次 成一个有能力的、聪明的青年人，从故事一开始， 之间的对比，并不构成十分紧张的矛盾关系基于 当所有人都在嘲弄、咒骂他为小偷、乞丐、街头无 生活状况或社会等级。然而，在文字本文与图像 赖的时候，叙述者便开始努力扭转这一刻板形象， 本文中，上述不同层面的对比关系被揉合在一起， 比如当茉莉公主被市场商贩威胁时他勇敢地挺身而 七种特征的二元对立关系可以有多种组合、出：当神灯精灵表达了自由的渴望时他同情地许诺 排列方式，这便衍生出许多不同的对立关系，对比 将还他自由；尤其是在故事结尾处，他机智地制服 关系的表现形式复杂化了。 了精灵化了的宰相贾方。总之。传统幻想故事中平 总之，对比的基本功能就是为了把人物、事物 面化的剧中人被立体化地处理了，一个原本完全依 区分为两极。在现实生活中，那些暧昧的属性、不 赖魔物助手的主人公反过来变成了魔物的解放者。 确定的可能性、复杂多样的关系等都可能集中体现 也许这才是迪斯尼对于《阿拉丁和神灯》的口头本 在一个人身上。然而，在民间幻想故事中全部被一 文与文字本文的最大创造! 分为二，区分为两个极 端。现实中连续不断的时间、 事实上，在口头本文与文字本文中，幻想故事 交集在一起的众多物象被简化、归并到两极的类型 中的平面性叙述结构也体现在故事人物的塑造当 当中，这种艺术手段构成了民间幻想故事与动画电 中，从而呈现出某种。图形化”Il 驯的特征。剧 影明确、简明的基本体裁性格。人的病痛、创伤、饥饿都没有实质性的特征，缺乏 真实的生命感。而且，幻想故事中的人物似乎都不 三叙事结构 擅长于记忆，也不善于积累经验，每当遇到困难的 民间幻想故事的基本叙事结构是“平面性结 时候总是求助于助手，当遇到下一个问题时，还是 构”m1，在民间幻想故事当中，日常生活中的事 不知所措。此外，阿拉丁还体现出了所有幻想故事 物失去了原有的立体性或层次感体现为平面性， 主人公的共性，即意志的薄弱，一有困难就去找助 以一种不具有实质性的独立形式，排列在同一个层 手。因此，单单从幻想故事的口头本文与文字本文 万方数据 来看，其人物形象一般并不具有独特的内在或外在三．结语 的个性。 相反，在图像本文中，主人公不再完全是一个 综上所述，幻想故事与动画电影作为同一“故 平面化的人物，而是体现出了某些性格特征的特定 事”的不同“本文”，具备基本类似的文体特征， 人物。虽然阿拉丁在遭受卫兵的追捕时，左躲右闪， 它们共同遵循着相对严格的民间叙事诗律，各自展 窜上跳下，毫发无损，体现了人物“图形化”的某 现出十分整齐而又清澈的艺术世界。在这一非现实 些特点，但是，从图像本文整体的叙事结构来看， 的艺术世界里，幻想性的内容和非现实性的文体相 我们更倾向于把这看作是一种幽默化、诙谐式的处 互对应，构成一个“幻想性”的载体，这是幻想故 理方式。而且，肉体层面的“图形化”处理与精神 事与动画电影存在的共同依据。 层面的“立体化” 处理并不矛盾。不难看出，在电 作为一种图像本文，动画电影中人物的“平面 影中，主人公及其动物助手都已经被完全人格化 化”性格被“立体化”了。为了不违背幻想故事的“平 了，他们都有各自的思维方式，都表现出了真实的 面化”的叙述规则，创造了“动物助手”来承担剧 生命感与生命意志。阿拉丁不再是一个依赖助手的 中人复杂性格的其他侧面。从局部来看，动物助手 被动的主人公，虽然贾方一再说他离开“神灯的帮 与剧中人都符合。平面化”的叙述规律：从整体上看， 助，就是一个街头无赖、骗子，根本不是什么王子”， 他们共同创造了“立体化”的人物角色。这是图像 但是他毕竟是在努力创造着自己的生活。最后，无 本文与文字本文在“文体”层面上最根本的区别， 论在哪一种类型的本文中，几乎所有幻想故事的主 所有其他细节性的创新都根源于此。 有一个结局，除非是“反童话”引，当然，通过文体学的视角来审视、比较幻想故 否则主人公的成功总是不言而喻的叙事规律。 事与动画电影两种本文形式各自的特征以及文体之 平面性叙述结构还体现在把人物、事物内部的 间的互文性关系只是整体性研究工作的一部分，全 “深度关系”转换为“平面关系”的并列法当中。 面地、准确地认识、理解两种本文的本质特征还须 现实中任何一个个体都具有复杂的人格特征，但是 要形态学、叙述学、文艺心理学、精神分析学乃至 在幻想性故事当中，故事讲述人习惯于把多向度的、 于文化人类学等其他学科的全面参与。 矛盾的性格 分配给一个图形人物及其助手。比如， 在图像本文中，阿布、飞毯、精灵与阿拉丁；乐雅 注释： 与茉莉公主；艾格、蛇头杖与贾方之间的角色 分派， 1]钟敬文．民间文学概论嗍．中国：上海文艺出版社， 即是把人物复杂的、立体的性格特征进行了平面化 1980：204．钟敬文先生把民间故事分为幻想故事、生 的处理1201。于是，原本融合在一个人身上的性格 活故事、民间寓言、民间笑话四个子类型。 因素被分 派在各个图形人物身上，他们作为相对独 [2]钟敬文．民间文学概论嗍．中国：上海文艺出版社， 立的个体存在，以并列的形态呈现在同一个情节平 1980：204．钟敬文先生坚持认为，“只有口头的创作与 面上。 流传才是民间文学的必需的方式。因此，民间文学的 从整体上来看，在幻想故事的文字本文当中， 明显标志，正在于它那些在人民口头上的语言艺术的 面性叙述法失去了故事内容与人物形象上的逼真特色。民间文学是存在于人民口耳之间的活动着的文 性与丰满性，却获得了明澈的视觉性。事物原有的 3]从世界性范围来看，《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等些诸如时间、空间、生理变化、人际关系、情感、 以书面文学的形式保存的民间故事对于民间文学的传 记忆等因素几乎不会干扰主人公，直线式的情节毫 播意义重大，这是显然的事实。 无阻碍地向前沿伸着。相反，在图像本文中，尽管 [4]莫 卡冈．艺术形态学嗍．北京：生活读书新 在多种层面上仍然保留了这种“平面性”叙事特性， 知三联书店，1986：343． 但是，由于故事人物在精 神层面上相对复杂，使得 5米克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嗍．谭君强， 动画电影呈现出鲜明而独特的文体特征。 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舡5．在巴尔 万方数据飞黼撇艨学报 术语体系当中，“本文”指的是叙述代言人用一种特定 3事实上，在许多幻想故事的文字本文当中，重复的媒介，诸如语言、形象、声音、建筑艺术或其混合 的次数要超过三次。 的媒介叙述的故事整体。而“故 事”是以特定的方式 14热拉尔 热奈特．叙事话语：叙事理论导论嗍． 表现出来的素材。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68． 6《阿拉丁和神灯》是世界名著《一千零一夜》当中 5安东尼吉登斯．赵旭东，等译．社会学[MI．北最著名的一篇。几乎所有《一千零一夜》的中译本当 京：大学出版社，2003：97．吉登斯借用旅游社会学家约 中都收录了《阿拉丁和神灯》，但是，《阿拉丁和神灯》 翰伍瑞的说法，认为国际旅游带有“旅游凝视Tourist 《阿里巴巴、女奴和四十大盗》两篇是阿拉伯文原版本 Gaze”的特色，即“游客对他或她在国外旅行期将 中没有收录的篇目，可以证明它们是非阿拉伯人后来 会获得的奇异经历的期待”。。奇异”经历是指违反我 搀加进来的篇目。《一千零一夜》，又名《天方夜谭》， 们日常期待包括应该如何进行社会互动以及如何与 是古代阿拉伯的一部民问故事集，其中汇集了古代近 物质环境进行互动的那些经历。但是，事实证明， 东、中亚和其他地区诸民族的神话传说、寓言故事、 人们大都不希望他们的经历过于离奇，人们经常更喜 轶闻趣事。是中世纪阿拉伯帝国时期最为重要的文学 欢熟悉环境中熟悉的饮食带来的那种舒适，对“奇异” 名著，高尔基誉之为“最壮丽的一座纪念碑”。《一千 和。熟悉”两种相反事物的要求，正是“旅游凝视” 零一夜》最早流行于8 世纪中叶到9 世纪中叶阿拔斯 的核心所在。因此，似乎可以这样说，“重复”这一 王朝时期，定型成书则在16 世纪。《一千零一夜》的 术表现手法不仅仅是出于叙述技巧上的需要，也 成书过程，是一个对不同地区、民族神话、传说、故合人类接受心理的需要的。 事不断吸收和融汇的过 程。更重要的是在吸收、融汇 6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平面法塑造的人物缺乏立体的同时，在不同时期现实生活的基础上不断再创作、 性，并不意味着幻想故事的艺术价值很低，这只能说 继续产生新故事的过程。成书时间长达8、9 个世纪， 明幻想故事不是模仿现实的逼真的艺术，而是反映讲 它的产生、发展、定型，经历了阿拉伯社会的不同时 述人“图式主义”的一种“平面性的艺术”。 期，深深植根于阿拉伯土壤。因此，其故事不论何种 [17]Max luthi．The Europeran Folklore[M]．Indiana Univer 类型，都具有鲜明的阿拉伯和伊斯兰色彩。100 余年 Press，1982：34．另参见西村真志叶．中国民间幻想以来，阿拉伯民间故事集《一千零一夜》的译本及相 故事的文体特征研究吲．北京：北京师范大学硕士论 关书目已迭500 余种，本文所依据的译本是北京燕山 文，2004：53． 出版社出版的由郅溥浩选编的译本。其 中《阿拉丁和 8转引自西村真志叶．中国民间幻想故事的文体特征神灯》一篇由陆孝修译自英文。 研究ID]．北京：北京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4：60．民 同阿瑟一阿萨伯杰．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 间文艺学家们认为，民问童话的主人公并非人类的某 的叙事嗍．姚媛，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7：5． 种类型或典型。而一种“图形剧中人”、“图形”、“纸 8西村真志叶．中国民间幻想故事的文体特征研究吲． 娃娃”。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4：25—35． [19]指那些以悲剧结尾的民间童话。 9一千零一夜嗍．郅溥浩等，译．北京：燕山出版社， [20]Bettelheim’Bruno．The 11．8e ofenchantment：The mean— 1999：473． ing importanceoffairy tales[M]．NewYork：Knopf， 0]在文字与图像本文中，那些财宝、盘碟、宫殿建1976：98．作为一名心理学者，布鲁诺贝特海姆坚持把 筑及其装饰，等等，无不显示了幻想故事的“金属 那些性格相反的剧中人视为一个人的人格相互矛盾的 化”“矿物化”的倾向。 两个侧面。笔者更倾向于认为，在图像本文中，主人 11阿克塞尔奥尔里克．民间故事的叙事规律嗍． 公及其助手代表着剧中人物性格的不同层面。 阿兰 邓迪斯主编，世界民俗学．陈建宪、彭海斌，译．上 海：文艺出版社，1990：187． 赵晶晶，首都体育学院管理与传播学院 12]关于口头本文与文字本文之间的文体特征的区别， 教研室讲师。 本文暂不涉及。 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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