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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了解一下《琐语》中的解梦故事。
从文学史来考察，人类最古老的叙事体裁是神话。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神话、传说和故事这三种叙事体裁处于混沌状态之中，后来才逐渐分离开来，各自分道扬镳。关于中国丰富的古代神话、传说，我们已有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那末，和神话、传说有别的民间故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中国民间故事史的起点在哪里呢?口头讲述故事的活动早在很古老的年代里就有了，一位西方学者曾经写道:“故事在远古时代就已经出现，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以至旧石器时代。从当时尼安德塔人的头骨形状，便可判断他已听讲故事了。”这段话只能作为一种大胆推测来看待。较为可信的是这一段文字:“当我们的考察以自己的西方世界为限时，大约在三四千年前，故事讲述者的技艺就已经在社会的各个阶层培养起来。”中国上古时代最原始的故事讲述活动，我们难以考见，只能从这种故事讲述持续许多年之后，见于文字的若干记述予以追索。这些记述的上限时间大约在250()年之前。
这些古代典籍，主要有《汉书·艺文志》所称的古“小说”15家，以及被后人分别称为“纪异之祖”、“语怪之祖”的《琐语》和《山海经》。它们大都成书或发现于汉代，难以考见其产生的确切年代，由于它们所记载的都是早已在人们口头流传的种种故事，就这些故事而言，无疑均可视作先秦时期的口头文学。
《琐语》中的解梦故事
晋太康元年(280),汲郡人盗墓发掘出一批竹简文书，其中有《纪年》、《穆天子传》、《琐语》等。《琐语》因出自汲郡墓中，故有《汲冢琐语》之称。《琐语》出土后被晋人称为“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后来明人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丛》中断定为春秋人所作，《九流绪论下》云:“盖古今纪异之祖”。《琐语》今存11篇，现录“晋平公梦见赤熊”一则为例:
晋平公梦见赤熊窥屏，恶之而有疾。使问子产，子产曰:“昔共工之卿日浮游，既败于颛项，自没沉淮之渊。其色赤，其言善笑，其行善顾，其状如熊，常为天王祟。见之堂，则王天下者死;见之堂下，则邦人骇;见之门，则近臣忧;见之庭，则无伤。今窥君之屏，病而无伤，祭颛项、共工则廖。”公如其言而病间。
它记述的是一则解梦的故事。熊在古代本是很常见的动物，它在晋平公的梦中出现原不足怪，但当时鬼神迷信盛行，正如今天学人所揭示的:“梦中所出现的情境和形象，都被认为是鬼神的安排，体现着鬼神的意旨。”“梦之所以能够据以进行占卜，就是因为梦是‘天神’之所‘告’，因而梦象包含着神意，梦象即是吉凶之象。”于是子产给晋平公讲了一个共工手下的臣子浮游，在共工与颛顶为争夺帝位而起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中，因遭到失败而自沉于淮水并化为熊的故事。“见之庭，则无伤”，梦象中并无凶兆。晋平公又祭祀了一下共工、颛项这两位神，因惊骇而引起的疾病很快就好了。
这样的叙说在后世的传说故事中多于牛毛，并无深究价值，可是在口头叙事文学的萌芽期却含有特别意义。因它在叙述结构上出现了两个层面，故事的主体晋平公做梦是一件很现实的事，并不神奇;后来借子产解梦却带出了一个人死后精魂不灭成为鬼神，完全出自想象的故事;而这虚实两重世界，却在当时人的梦境中彼此沟通，成为一个整体。这就创造出了后世民间故事中普遍流行的将现实世界同神奇幻想相融合的叙述模式。后世种种虚实杂揉的叙说大都编织得十分精妙，而这种叙述模式最初的出现，似乎同《琐语》所载这类说梦故事有密切关系。梦幻实际上是人类一种潜意识的心理活动，它有将人引向宗教迷信的消极一面，但由此扩展了人们的思维与想象的空间，并使口头叙说的故事更奇幻动人，这也是不能不看到的。
还有一点值得提起的，就是《琐语》中的这些小故事，都不是出于某些个人的闭户造作，而是来自伴随人们说梦、解梦、占卜等活动而兴起的故事讲述活动之中。
《琐语》之”语”，在春秋战国时期作为一种文体来使用，似乎就是指人们口头传述的同正史有别的种种奇异而琐屑的故事。丁山于50年代出版的《中国吉代宗教与神话考》，对此有专两论述，他列举的“训语”有两则，一则见于《国语·郑语》引“训语”，讲述“妖女”褒姒的奇异来历以及周幽王宠褒姒而亡国的故事;另一则见于《左传》襄公四年引“夏训”，讲英雄后界“不修民事”，为众所杀的故事。由此他作出如下推论:
“语”就是周语、鲁语、晋语、楚语一类传述各国故事的杂记，“训典”盖亦传述前代稀奇古怪的故事以劝诫后世的著作;所以“语”与“训典”两派著作，因为性质相近，有时合并称为“训语”，有时省称为“训”。……大体说，训语也者，盖专借前人的懿行逸事，用演义方式来劝戒后世统治阶级，其人不必无，其事不必真。……古代训语，当然是神话多而史实少，与宋以来的评话体例相似。......瞽史、巫史、大祝、大宗，都会造作训语以自神其神。
中国古代的史官文化极为发达，除正史之外，还有人将当时口头流传的奇闻异事予以传述，成为“训语”“琐语”;它们虽与真实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相关，却又在很大程度上出于虚构，带有浓厚的奇异色彩。它成为民间文学中传说和故事体裁的源头之一，在中国故事史的研究上具有重要价值。
好啦，本期介绍结束啦，我们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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