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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 青橄榄书殿这篇童话讲到了一个瘫痪在床的小男孩，他本该充满抱怨和指责，活在悲伤和绝望中，但故事中的他却积极、开朗，竟成了给全家带来最大幸福和快乐的人。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天还没黑，佣人的房间里已经开始庆祝圣诞节了。那里有一棵很大的枞树，上面点着红白蜡烛，还有小型的丹麦国旗、天鹅，用彩色纸剪出和装着“好东西”的网袋。邻近的穷苦孩子都被请来了，他们的妈妈也一起来了。妈妈们并没望着圣诞树，而是望着圣诞桌。桌上放着呢料子和麻布——这都是做衣服和裤子的衣料，她们和大孩子都望着这些东西，只有小孩子才把手伸向蜡烛、银纸和国旗。这些人到得很早，下午就来了。他们吃了圣诞粥、烤鹅和红白菜；参观了圣诞树，得到了礼品；然后每人喝一杯潘趣酒，吃一块煎苹果派。他们回到自己简陋的家里，一路谈论着这种“舒服的生活”——即他们吃过的好东西，又把礼品重新仔细地看了一次。他们中有两位园丁——奥列和叔斯玎夫妇。这对夫妇为公馆的花园锄草和挖土，所以他们能领到房子住和粮食吃。每个圣诞节，他们总会得到很多礼物。他们的五个孩子所穿的衣服都是主人送的。“我们的两个主人都喜欢做好事！”他们说，“不过他们有能力这样做，而且也高兴这样做！”“这是四个孩子穿的好衣服，”奥列说，“但是为什么没有一点东西给跛子呢？他们平时想到过他，虽然他没有去参加庆祝！”跛子是他们最大的那个孩子。他的名字是汉斯，但大家都叫他“跛子”。他很小的时候，非常聪明活泼。可后来，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他的腿忽然“软了”，不能走路，也不能站稳。他躺在床上已经有五年了。“是的，我得到一件给他的东西！”妈妈说，“不过这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是一本书，他可以读读！”“这东西又不能使他发胖！”爸爸说。不过汉斯倒很喜欢它。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喜欢读书，但是他也花些时间做些有用的工作——一个躺在床上的孩子所能做的有用的工作。他的双手很灵巧，会织毛袜，甚至床毯。公馆女主人称赞过也买过这些东西。这是一本故事书，里面值得读和思索的东西真不少。“在这个屋子里，它没有一点用处，”爸爸和妈妈异口同声地对他说，“不过让他读吧，这可以帮他混日子，他不能老织袜子呀！”公馆花园里的工作很多，不仅对园丁的助手是如此，对奥列和叔斯玎也是这样。“这件工作真是枯燥得很！”他们说，“我们刚刚把路把好，弄得整齐一点，马上就有人把它踩坏了。公馆里来往的客人真是太多了，钱一定花得不少！不过主人有的是钱！”“东西分配得真不平均！”奥列说，“牧师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女，为什么我们之间有这些差别呢？”“这是因为人堕落的缘故！”叔斯玎说。晚间，他们又谈起这事。跛子汉斯正拿着他的故事书在旁边躺着。困难的生活和繁重的工作，不仅使爸爸妈妈的手变得粗糙，也让他们的思想和看法变得生硬。他们不能理解，也不能解释这种道理。他们越来越喜欢争吵和生气。“有的人满是快乐和幸福，有的人却只有贫困！我们的祖先因好奇而违抗了上帝，但是为什么要我们来负责呢？我们不会做出亚当和夏娃那样的行为呀！”“我们会的！”跛子汉斯忽然冒出这句话来，“这本书里说过。”“这本书里写的是什么呢？”爸爸和妈妈问。汉斯开始念一个古老的故事给他们听——这故事说的是一个樵夫和他妻子的故事。他们也责骂过亚当和夏娃的好奇心，认为这就是他们不幸的根源。这时，国王正从旁边走过。“跟我一道回家去吧。”国王说，“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过好日子，一餐吃七个菜，还有一个菜摆摆样子。这个菜放在盖碗里，但是你们不能动它，因为一动，你们的富贵就没有了。”于是，他们跟着国王走了，国王兑现了诺言，给他们准备了七个菜，另有一个菜放在盖碗里。“盖碗里可能盛的是什么呢？”妻子说。“这跟我们无关。”丈夫说。“是的，我并不好奇！”妻子说，“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揭开盖子。那里面一定是好吃的！”“但愿不是机器一类的东西！”丈夫说，“像一把手枪，它砰地一下，就把全家人都吵醒了。”“哎呀！”妻子叫道，再也不敢动那盖碗了。不过，这天晚上，她梦见碗盖自动开了，一种最美的潘趣酒的香气从碗里飘出来——像是人们在结婚或举行葬礼时所喝到的那种潘趣酒的香气。里面有一枚大银毫，上面写着：“你们喝了这潘趣酒，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而其他人都会成为乞丐！”接着，妻子醒了，把这个梦讲给丈夫听。“你想这事想得太多了！”他说。“我们可以把盖子轻轻地揭开！”妻子说。“轻轻地揭！”丈夫跟着说。然后，妻子真轻轻地把盖子揭开了。这时，有两只活泼的小耗子跳出来，马上逃到一个耗子洞里去了。“晚安！”国王说，“你们现在可以回家去睡觉了。请不要再责骂亚当和夏娃吧。你们自己就好奇和忘恩负义呀！”“书里讲的这个故事是从哪里来的呢？”奥列说，“它似乎跟我们有关，值得想一想！”第二天，他们仍然去干活，先是被太阳烤着，然后又被雨淋得透湿，满脑子都是不愉快的思想——他们现在细嚼着这些思想。回到家里，他们喝完牛奶粥的时候，天还没有太黑。“把那个樵夫的故事再念给我们听听吧！”奥列说。“书里好听的故事多着呢！”汉斯说，“非常多，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对别的故事不感兴趣！”奥列说，“我只要听我所听过的那个故事！”于是，他和他的妻子又听了一次。他们不止一个晚上重听这个故事了。“我还是不能完全了解，”奥列说，“人就像甜牛奶一样，有时会发酸。有的变成很好的干酪，有的变成又薄又稀的乳浆！有的做什么都走运，一生过好日子，从来不知道忧愁和穷困！”汉斯的腿虽然不中用，可是头脑很聪明。当他听到这话，便把书里的故事念给他们听——念一个不知忧愁和穷困的人的故事。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呢？应该把这个人找出来才对。国王躺在床上病了，只有这样一个方法可以治好他：穿上一件衬衫，而这件衬衫必须是一个真正不知忧愁和穷困的人穿过的。这个消息传到世界各国去，传到所有的王宫和公馆里去，最后被传给所有富足和快乐的人。不过结果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尝过忧愁和穷困的滋味。“我可没有！”坐在田沟上的一个欢笑和唱歌的猪倌说，“我是最幸福的人！”“那么请把你的衬衫给我吧，”国王的使者说，“你可以得到半个王国作为报酬。”但是他并没有衬衫，却自认为是最快乐的人。“这倒是一个好汉！”奥列大声说。他和他的妻子大笑起来，好像他们多少年来都没有笑过似的。这时，一个小学老师从旁边经过。“你们真是快乐！”他说，“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情。难道你们中了一张彩票不成？”“没有，不是这么回事儿！”奥列说，“汉斯在念故事书给我们听，念一个不知忧愁和穷困的人的故事。这个人竟然穷得没有衬衫穿。这个故事印在书上，是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每个人都要扛起自己的担子，自己并不是单独如此。这总算是一种安慰！”“你们从什么地方得到这本书的？”老师问。“一年多以前，我们的汉斯在圣诞节得到的。是主人夫妇送给他的。他们知道他非常喜欢读书，只可惜他是一个跛子！我们那时倒希望他得到两件麻布衬衫呢！不过这书很特别，它能解决你的思想问题。”老师把书接过来，翻开看看。“让我们再听一次这个故事吧！”奥列说，“我还没有完全听懂。他也应该念另外一个关于樵夫的故事！”对于奥列说来，这两个故事已经够了。它们像两道阳光一样，射进这间贫困的屋子里，射进使他们经常生气和不快的那种苦痛的思想中来。汉斯把整本书都读完了，读了好几次。书里的故事把他带到外面的世界——他所不能去的地方，因为他的腿不能行走。老师坐在他的床旁边。他们一起闲谈，这是很愉快的事情。从这天起．爸爸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老师就常来看他。他的来访，对这孩子来说，简直像一次宴会。他静心地听着老师讲的许多话：地球的体积和它上面的许多国家；太阳比地球差不多要大130万倍，而且距离是那么远，要从太阳到达地面，一颗射出的炮弹得跑整整25年，而光只要跑8分钟。每个用功的学生都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对于汉斯来说，这些都是新奇的东西——比那本故事书上讲的东西还要新奇得多。老师每年都会被请到主人家里吃两三次饭，他说这本故事书在那个贫穷的家里是多么重要，仅仅两个故事就能使他们获得精神上的觉醒和快乐。那个病弱而聪明的孩子每次念起这些故事时，家里的人就会深思和快乐起来。当老师离开公馆的时候，女主人塞了两三块亮晶晶的银洋在他手里，请他带给小小的汉斯。“应该交给爸爸和妈妈！”当老师把钱塞给汉斯的时候，汉斯说。这时，奥列和叔斯玎说：“跛子汉斯也能带来报酬和幸福！”过了两三天，当爸爸妈妈正在公馆的花园里工作时，主人和马车在汉斯家门外停了下来，走进来的是那位好心肠的太太。她很高兴，自己的圣诞节礼物居然带给孩子和他父母那么多的安慰和快乐。她带来了细面包、水果和一瓶糖浆。不过，她送给汉斯的是一件最可爱的东西——一只在金色笼子里的小黑鸟。它能唱出非常好听的歌。鸟笼放在一个旧衣柜上，离这孩子的床不远，他既能望望它，也可以听听它的歌。的确，外面的路人都能听到它的歌声。奥列和叔斯玎回到家里的时候，太太已经走了。他们看见汉斯一副高兴的样子十分欣慰，不过他们又觉得，他所得到的这件礼物可能会带来麻烦。“有钱人总是看得不够远！”他们说。“我们还得照顾这只鸟儿。跛子汉斯是没有办法做这事的。最后它一定会被猫儿抓去吃掉！”8天过去了，接着又有8天过去了。猫儿已经到房间里来过好几次了，它并没有把鸟儿吓坏，更没有伤害它。接着一件大事发生了，时间是一个下午，爸爸妈妈和别的孩子都去工作了，汉斯单独在家。他手里拿着那本故事书，正在读一个关于渔妇的故事：她得到了所希望的一切东西。她希望做一个皇帝，于是她真成了一个皇帝；但是她接着想做善良的上帝，结果她却马上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泥巴沟里。这个故事跟鸟儿和猫儿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读这个故事，这让他后来永远都无法忘记。鸟笼放在衣柜上，猫站在地板上，正在用一双绿而带黄的眼睛盯着鸟儿。猫儿的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对鸟儿说：“你是多么可爱啊！我真想吃你！”汉斯懂得这意思，因为他可以在猫的面孔上看得出来。“猫儿，滚开！”他大声说，“请你从房里滚出去！”它似乎正在准备跳。汉斯无法走近它。除了那件最心爱的宝物——故事书，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向它扔去。最后，他还是把它扔了过去，书的装订已经散了，封皮飞向一边，那一页页的书页飞向另一边。猫儿在房间里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盯着汉斯，好像在说：“小小的汉斯，请你不要干涉这件事！我可以走，也可以跳，你哪一样也不会！”汉斯双眼盯着猫儿，感到非常苦恼，鸟儿也很焦急。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喊。猫儿似乎知道这种情况，准备再跳。汉斯挥动着被单，因为他还可以使用他的手，但是猫儿一点也不在乎被单，被单对它来说毫无用处。它纵身跳上椅子，站在窗台上，离鸟儿更近了。汉斯感到身体里的血在沸腾。但是他没有考虑到自己，只是想着猫儿和鸟儿。这孩子没有办法跳下床来，也没有办法用腿站着，更不用说走路了。当他看见猫儿从窗台上跳到柜子上，把鸟笼推翻了的时候，他的心似乎在旋转。鸟儿在笼子里疯狂地飞起来。汉斯尖叫了一声，感到身体里有一种震动。他已经顾不上这一点，从床上跳下来，向衣柜跑去，一把抓住笼子——鸟儿已经吓坏了。他手里拿着笼子，跑出门外，一直向大路上跑去。这时，他不禁流出了眼泪、惊喜得发狂，高声地喊：“我能走路了！我能走路了！”跛子恢复健康，这种奇迹是可能发生的，而现在却在他身上发生了。小学老师住得离这儿不远。汉斯打着赤脚，只穿着衬衫和上衣，提着鸟笼，向“我能走路了！”他大声说，“我的上帝啊！”他快乐得哭起来了。奥列和叔斯玎的家里现在充满了快乐。“今天我们真是再快乐不过了！”他们两人齐声说。汉斯被喊到那个公馆里去。这条路他好几年没走了。他所熟识的那些树和浆果灌木林似乎在对他点头，说：“日安，汉斯！欢迎你到这儿来！”太阳照在他的脸上，也照进他的心里。公馆里的主人——一对年轻幸福的夫妇，叫他跟他们坐在一起。他们的样子很高兴，好像他就是他们家庭的一员似的。最高兴的是那位太太，因为她曾经送给汉斯那本故事书和那只唱歌的鸟——这鸟儿事实上已经死了，吓死了，不过它使他恢复了健康，而那本故事书也使汉斯的父母得到了启迪。汉斯现在还保存着这本书，他要读它——不管年纪变得多大，他都要读。从此以后，他在家里也是一个有用的人了。他要学一门手艺，而他所喜欢的是当一个订书工人。他说：“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读到所有的新书啦！”这天下午，女主人把他的爸爸、妈妈都喊去。她和她的丈夫谈过关于汉斯的事情。他是一个聪明的好孩子，喜欢读书，也有欣赏能力。上帝总会成全好事的。这天晚上，爸爸妈妈从那个农庄回到家里时，非常高兴，特别是叔斯玎。不过一个星期以后，她哭了起来，因为小汉斯要离开家。他穿着新衣服，是一个好孩子。现在，他要横渡大海，到远方一个学校里去，而且还要学习拉丁文。他们要在许多年以后才能再见面。他没有把那本故事书带去，因为爸爸妈妈要把它留下来作为纪念。爸爸常常读它，只读那两篇故事，因为他懂得这两篇。他们接到汉斯的信——一封比一封显得快乐。他跟可爱的人住在一起，生活得很好。他最喜欢上学校读书，因为值得学习和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希望在学校里住100年，然后成为一个小学校长。“但愿那时我们还活着！”爸爸妈妈说。他们紧握着双手，心照不宣。“请想想汉斯这件事情吧！”奥列说，“上帝也顾念穷人家的孩子！而且事情恰恰发生在跛子身上！这不是很像汉斯从那本故事书中念给我们听的一个故事么？”本文选自齐宏伟老师的新书《上帝的火柴2》，青橄榄书殿出品。欢迎转载，请标明出处，以及与书籍图片相关的完整信息。《上帝的火柴2》已经面市，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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