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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贡史上有条历史久远的盐运古道，那就是有名的东大路。东大路西起自流井、大坟堡、大山铺，东走何家场、牛佛渡，全程90多华里，自贡盛产的井盐，除了靠釜溪河航运外，更多的井盐外销，都是靠这条路上的盐工（俗称盐担子）肩挑背驮来完成的。民间还有这样一首民谣形容这条路：“晴天汗如雨，雨天路似油，一年四季风里走，千家万户鬼神愁。”当时，“富荣盐场”成千上万吨盐巴，就是通过这条东大路，外运到隆昌、荣昌，远至云、贵、陕、甘。 这一天，东大路上走来了一个盐担子，十五六岁的模样，相貌俊武。正值伏天晌午，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唤，天气闷热得让人喘口气都觉得难受。这盐担子想是心急赶路，不顾头顶上毒辣辣的红太阳，行到大山铺镇境内一个山湾处，支持不住，在一棵大黄桷树下晕倒了。 正巧黄桷树下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个宝贝女儿叫翠翠，今年十三岁，生得乖巧可爱，正好在黄桷树下玩耍，见突然晕倒一个小哥哥，急忙跑去屋里叫来了父亲。这父亲也是做挑夫这一行的，对预防中暑有一些经验，见此情景，立即跑到自己的地里扯了一把白萝卜缨缨，拿回家放在石窝儿里摏烂，舀两调羹白糖，放上少许盐巴，调小半碗井水，撬开中暑盐担子的嘴巴，把所调之水一股脑儿灌将下去，不一会儿，这小哥醒了过来，知道是父女俩救了自己，心中十分感激。 盐担子因中暑后身体尚未恢复不能成行，又在这户人家借住了两天。这两日，翠翠成天在他身边围着转，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还时不时唱山歌给他听，叽叽喳喳快乐得像一只小燕子，把这盐担子的心也感染得愉悦起来。 从此之后，这位小哥每逢挑盐，路过这个山湾，总要到这棵黄桷树下歇歇脚。而翠翠也会跑来陪他说会儿话儿，并为他准备上一碗水去暑解渴。有时翠翠不在家，也会提前在树下的草丛中为他备下一碗清水。为了答谢这一家人的救命之恩，盐担子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赠一斗米作为回报。 一来二去，天长日久，一份感情在两人心中慢慢生根、发芽。一转眼，两年过去了，翠翠也长成了大姑娘，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一日，两个人又坐在黄桷树下说话，翠翠问他：“严哥哥，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啊？” 严家小哥没防翠翠会这么直不愣地问，一下子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回答就是不喜欢我了哦？那我明日就应了那些来提亲的！”翠翠气得两手一叉腰，泪珠子在眼里直打转，“哼！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不是，不是！”严家小哥急得直摆手。他羞红了脸：“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家里穷，我怕你爹会嫌弃我。” “才不会，我爹爹要是真看不起你，怎会让我天天跑来和你说话儿？你真傻！”说完，翠翠用手指头刮了他鼻头一下，破涕为笑。 于是，两人约定，三日后，盐担子上门提亲。 三日后，翠翠坐在黄桷树下痴等，可从太阳东升等到日落西山，她也没有盼到严哥哥的身影。“也许是什么别的事耽搁了吧。”翠翠安慰自己，可第二天他还是没有来，第三天，第四天……严家小哥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从翠翠家门前经过。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翠翠家屋后，隔着一个竹林，住着王员外一家人。王员外有个小儿子王习一，成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他从小就喜欢翠翠，以为自己家里条件好，长大后定能把翠翠娶到手。但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翠翠竟然和个盐担子好上了，王习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日见二人又在黄桷树下说话，王习一假装路过，把二人的谈话偷听了去。听盐担子说三日后要上门提亲，王习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古时候盐担子想要挑盐贩卖，不是想挑就能挑的，而是要向官府上缴盐票税。而盐票作为是否上税的唯一凭证需要随身携带。一般盐担子上路之后，到了关口，还要按规定排队验卡，查验是否购得盐票，方能顺利通关，否则被四处散步的税警挡查，当作走私逃税盐，不仅会丢掉老本，还会性命攸关。 王习一偷听完两人的谈话后，第二天化装成个叫花子，偷偷跟在严家小哥的屁股后面，趁他晌午休息打盹儿的时候，偷走了他身上的盐票，并报告给了税警。于是严家小哥被官府抓了去，下了大狱，又没有钱来上下打点，狱卒见他没什么油水可捞，一个月后把他打发到长山盐矿服苦役去了。 可怜了翠翠，不明就里，一直在黄桷树下痴等。她不相信自己深爱的严哥哥就这么负了自己。她天天盼，日日等，流干了眼泪，哭瞎了眼睛。不久后翠翠生了场大病，去世了。她死后第二天，王习一也突然发了疯。 翠翠死后，黄桷树下，她经常坐的地方，泪水滴过的草丛中，渐渐地浸润出一股泉水出来。泉水顺着石头缝往下滴，滴在青石板上，时间长了，竟然在石板上凿出一个水凼，宛如碗形，深约30厘米，直径约40厘米，终年盛满泉水一碗而不涸，就像当年她为严郎备下的一碗清水的模样。 以后往来的盐担子们也常常在这黄桷树下歇息，在石碗里取水解渴，可无论怎么喝，那石凼的水都是满的，一点儿也没有减少。久而久之，村民都把这个山湾改叫“一碗水”。 现在，在大山铺镇爱和乡东风四队的山湾处，我们依旧能寻到“一碗水”的古迹。现在大山铺通往沙湾的三路公交汽车从大山铺出发，第二站的站名就叫“一碗水”。作者：李 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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