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文共有 2941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6 分钟。
天完全黑下来了,二妞决定今晚到二婶余桂花家去,二婶家离她家并不远,中间只隔一块土,土边有几丛楠竹,白天如果站在二妞家院坝坎边,往下一看,就能望到二婶家的屋顶,现在天也暗下来了,看不清楚,黑黝黝的一片。 程家湾处于四川与贵州交界,土家族和苗族占人口的三分之二,居住的房子都是青一色的三柱四或五柱四木房子,盖的全部是青瓦。瓦片是马路边的砖瓦窑烧制的,那是个集体企业。生产队里如果有人要立新房,就到砖瓦窑去挑,年底决算从集体分红中抵扣。 对于程家湾这个地名,二妞一直都不明白,程家湾有好几个小寨子,像星星一样散布在山坡的两边,姓程的人家占不到一半,为啥就只叫程家湾呢? 结婚那晚上,她问过宝峰,宝峰呢,正在她身上卖力地忙活,喘着粗气,说:“我也不晓得,反正祖祖辈辈就是这么叫。” “还要你讲,总得有个来由吧。” “啥理由?屁的个理由,要说理由,等我们这盘耍完了……我慢慢给你讲……” …… 后来宝峰也没给她讲,二妞也没有继续问,她懒得再问,因为她感觉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不是很重要了,不是吗?晓不晓得无所谓,既然嫁到程家湾这里来,就是这里的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问。 转了过弯弯,二妞站在路坎边上,朝二婶家灶房一看,昏暗的煤油灯下,二婶一个人正在灶边忙活,便加快了脚步,叫道:“二婶,我真的来了啊!” 二婶高兴地迎出门来,连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还千里千翻说真的来了,快给我在灶堂加点柴吧。” 二叔田树明是个木匠,过了年就到远处做木工副业去了,年底才回来交钱记工分,参与队上分配,因此一直都不在家里。二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公社的中学里面上学,是住宿生,因此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人,很是清静。 二婶当姑娘时,在娘家余家沟很有名,是大队铁姑娘队的队长,和田树明结婚后,又当上妇女队长,后来“四人帮”被粉碎了,上面说是要提倡干部年轻化(特别是大队书记对她有意见),二婶她自己也要求辞职,就这样下来了。 二婶同队长程老根是“相好”,她们的关系,在程家湾己经是公开的秘密,二婶是妇女队长时,程老根当生产队长,两人转弯抹角还沾点亲带点故,余桂花喊程老根的祖婆为姨婆,由于经常有机会一同出去开会、学习、参观,两人的年龄也不相上下,老根的婆娘一直都病歪歪的,时间一长,一来二去就彼此有了感情。 后来二婶不当妇女队长了,老根还是生产队长,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变化。拿老根的话来说,他没有“喜新厌旧”,再重新去找一个年轻的女人,直到老根婆娘病逝,这一点二婶心里是清楚的。以程家湾人的标准来看,老根的这种行为,还是年轻人的榜样哩。 尽管二叔也清楚他们之间这种关系,但自己是个手艺人,常年又在外闯荡,也顾不了许多。再说,家里就她一个女人,上有老人,又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非常不容易,能有个男人帮忙照顾一下,也不是坏事,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个生产队长,想到余桂花,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二婶知道自己男人的想法,也并没有瞒他,对他说,“如果你认为我败坏了你的名誉,觉得吃亏,你也可以在外面找个相好的,只要不把这个家丢了就行,要离婚,等娃儿们大一点再说。” 说起离婚,她婆婆生前就坚决反对,女人与女人好沟通,她也理解媳妇的苦处。何况这个媳妇像亲闺女一样对她好。所以直到她死的时候,她都告诉二叔,千万不能和二婶离婚! 现在,在这样下雨的夜晚,二婶倒是希望能有个人来和自己作作伴。她想,哪怕是能有个人来和自己说说话也好,也免得长夜绵绵,孤单难熬啊。 刚才在二妞家,出门时,她又折转去叫二妞,就是因为上面说的原因。 “二妞啊,宝峰不在屋了,习惯不?” 二妞一听,连忙说:“二婶,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就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二妞并不想把水牛的事告诉她,同时她心想,是不是二婶今晚已约好了队长?如果真是这样,免得在这里边坏人家的好事嘛。 二婶一见二妞转身要走,连忙过来一把拉住她:“哎呀,我正要准备到你家再去请哩,怎么可以走呢?来来来,等我收拾好灶上,就吃饭。” 二妞见二婶确实是一片诚心,就不再说什么了。 二婶真的是个能干人,三下五除二,把堂屋和厨房收拾干净,两人就坐下吃了饭,然后洗了一下脸,就和二妞上床去了。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都睡不着,二婶是个话喽子,她东家扒灰西家养汉陈谷子烂芝麻的,摆起来了。 二妞一边在听,一边竖起耳朵在注意自家的动静。 二婶家的后墙有个小窗户,窗子上蒙着一块透明的塑料布,从里面往外看,刚好能看到自家的院门,模模糊糊的,二妞坐起来,趴在这个窗子上往外望。 她知道水牛今天晚上是一定会来的。 此刻她有些后悔了,悔不该这样的捉弄水牛。常言说得好,饱人不知饿汉饥,我给水牛说的那些话,怎不叫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浮想联篇,水牛又是那么身强力壮的一个人,生活中一直没有个女人安慰他,有这种要求和想法,完全是正常的嘛,如果没这种想法,说不定他还有病哩。其实人呀,就是个怪物,有些事情,能做坚决不能说,有些事情能说的,却千万不能做,我嘛,即使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但给他一点小小的安慰,总是应该的吧。我为什么要捉弄人家呢?想到这里,二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对二婶说的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二婶见她总是三番五次坐起来趴在窗子上看,便知道她有心事了,说:“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宝峰吧。” 二妞没有做声,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二婶。 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在自己的院门口徘徊。只 见他把大门推了推,又敲了两下,见没有动静,就向前走了几步。 二妞以为那个人要走了,谁知道他走了几步,又走回来了,走到自己经常放锁匙的那个墙洞前,在里面摸了摸,居然掏出一把锁匙来。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把大门轻轻地打开了。 二妞心中一愣,心想:这个人是谁呢?难道是水牛么?不对呀,水牛不会知道我放钥匙的地方,难道是宝峰…… 正在纳闷,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就在一瞬间,二妞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大队书记杨烃!这时,她心中完全明白了,心想,怪不得别人不愿上水库,偏偏叫宝峰到大坝上去,就是打的这个坏主意吧!二妞又感到这个杨烃书记很是可笑,你这个老狐狸呀,还是我表叔,终于算计到我二妞的头上来了。你要是想占我的便宜,你就明的和我说,说不定我高兴了,偷偷也会满足你一下哩。如果你要这样算计人,那我自有治你的办法! 杨烃摸进二妞的屋里去了。 就在这时候,大门口又出现了一黑影。 二妞仔细一看,终于认出来了,这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才好像是水牛。 她心里在想,这一下可有好戏看了,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披上衣服趴到窗子跟前来听动静。 二婶一见二妞一直趴在窗子上,觉得很奇怪,就说:“外面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到被子里面来,要当心着了凉啊。” 二妞却笑嘻嘻地说:“当然有好戏看罗。这一出戏呀,比《天仙配》还要热闹哩。” 二婶说:“我可不听你哄,要看你就看个够,我要睡觉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想睡了,昨晚一直到今早晨,你抱着宝峰睡到了吃晏早饭时,也该是睡足了。” 二妞笑了笑,说:“你不看就算了,有好事情我再叫你。” 说着,她仍然趴在窗子上。她看到水牛推了推门,见门推不开,水牛就压低喉咙轻轻地叫了两声。只听到他说,“嫂子,嫂子,是我啊。” 等了一会儿,水牛见里面没有人应,就攀上墙头跳了进去。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学习写一写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农村生活”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