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馥我五岁时还处在旧社会，我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回杏林和二婶一起住？”妈妈泪水潺潺:“傻孩子不懂事，我们的房子被有势力的人（指地主恶霸）占去，你爸只好逃往南洋谋生。还好有外婆，让我们寄住在这里。”是的，外婆是个善良的老农妇，当女儿和外孙受苦时，她怎会不接济呢？于是，我在同安外婆家，一个偏僻的小渔村度过了童年时光。其实，外婆家也只是简陋的破旧农舍。冬天，凛冽寒风穿过门窗缝吹入，令人冷得发抖；夏夜，屋里热得像火炉，无法入睡，我们常到屋外点蚊香露宿。躺在户外，仰头观望，闪烁的繁星、月亮的圆缺、浮云的变幻……我总是无比好奇，外婆就会给我讲故事。七夕，外婆给我讲牛郎织女；中秋，外婆告诉我嫦娥奔月……这些故事引发我无限的好奇。我问外婆:“为什么会下雨？”她说:“海龙王发怒时，一口吞下满肚子海水，然后吹到天上，水再降下来就变成雨。”我又问:“为什么会打雷？”她说:“雷公一手拿火，一手拿斧头，如果谁不孝顺父母长辈，雷公便会处罚他。”我第一次知道日食，也是外婆告诉我的。外婆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十多年前的白天，天突然阴沉沉的，太阳变成月亮大小，村里的猫狗都发出尖锐的呜呜声。有的人害怕得躲进床底下，有的人吓得直哭。青壮年拿着锣鼓用力敲，还有的拿铁锅、铁盘、铁盆助威，恐吓天狗，后来总算把天狗吓跑了。”童年的我爱幻想。我对外婆说:“以后我每天多吃几碗饭，快快长高，变成顶天立地的巨人，到时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星星，一颗放客厅，一颗放卧室，亮堂堂的，就不用点煤油灯了；还有一颗放灶膛里，不用烧柴火也可以煮饭炒菜。”外婆听了捧腹大笑。后来，父亲终于从南洋回来了。他用积蓄在鼓浪屿买了幢新房，来同安接我们。临别时，外婆亲着我的小脸说:“好孩子，到鼓浪屿要好好读书，长大做个有用的人。”搬到鼓浪屿后，由于交通不便，与外婆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而今，一晃80年过去了，我已是耄耋老人，只能在梦中回到外婆身边。 展开阅读全文
责任编辑：陈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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